此时并不是风雨交加的旁晚时刻,胆小的拜访者特地挑选了阳光明媚的早晨,依旧无法消除或消散一分这家医院散的层层阴森感。
医院那白花花的墙壁上长满了碧绿的苔藓植物们,它们相互堆叠的厚实壁垒使得看上去坚不可破,就算用锉刀也无法一次解决掉,下面的杂草长到可以给一只脚做足疗,医院周围的树木挡住了可以照耀打扮的暗光,仿佛眼前的医院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现在,两位拜访者的耀眼金发与闯入给这个地方添加了那么一丝小小无力的生机。
“姐姐,这里已经废弃了。”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在后头说着,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是他想过生日,他和我说他想过生日,他想见见你。”门前的金发女人紧紧抓着手中的蝴蝶结丝带,小心翼翼地把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地上,她顿了顿便朝医院的大门喊道:“哈特,生日快乐!”
“啪!”身后的男人非常配合地把礼炮举起来朝她喷射,就像那位名字叫“哈特”的人就在那儿似的。
“这样子……果然还是不行吧?”女人重新把蓝色的盒子捧起来抱在怀里,出于对周围散发阵阵恶心的浓厚腐臭味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捂住鼻子。
“停留在以前是不会跟上现在的,姐姐,更何况他已经……”
“他昨天写信给我了!”女人激动地打翻了弟弟喂给她的醒脑丸,就差一点她跳起来了,“哈德,这可是你的哥哥啊,怎么你比我还要冷漠?”
“他死了,就没必要去想。”哈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大门,海瑞妮正要开口却被他先一步说了出来,“执意要进去必须小心。”
“我、我当然知道啦!”海瑞妮又用那只捂着鼻子的手心虚地压低了帽檐,虽然是背对着哈德,却还是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这是她第一次因受到弟弟的目光而有所动摇。
“想进就进。”哈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海瑞妮的身旁,把目光放在了这扇又白又青,还带着黑色的大门身上,而海瑞妮的目光不在这废旧的大门,则是发黑的把手上。
她在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这句话对姐姐来说不太好听对吧。”哈德没有看着她们,但海瑞妮能听见他这小小的声音,她放下了怀里的礼盒,伸出有些皮茧子的双手,终于颤颤抖抖地握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黑掉的门把手。
这不是被燃油一类染黑的把手,海瑞妮感觉自己在与一只脱皮的木板握手,正要做出转动的动作时,手上突然爬满了木板里的蚂蚁,密密麻麻的触感让她再也无法接受,猛的收抽回手使劲地拍打着双臂,企图把蚂蚁全部打飞再试一次,可手臂早就被拍红了,海瑞妮依旧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顺着她的手在爬,更加用力了些。
“真是无聊。”哈德看着姐姐痛苦地拍打着完全不存在的虫子,向前走去轻轻推开她后便狠狠踢一脚,脆弱的大木板承受不住这恐怖的一击,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咚”的哀嚎就认输了,瘙痒的感觉在门打开的瞬间离开了海瑞妮,她呼出满足的一口气,又重新拿起礼盒往门里走去。
才刚进门几步,大门突然发出“咯哒”的声音使得姐弟俩人闻声望去,它不知道被谁关上了,原本依靠门的允许才有光线照着的昏暗挂号处变得更加黑暗几分,海瑞妮慌张地跑去却被几条粗壮的暗红藤蔓拦截在远处,随后紧紧抱住这可怜的大门儿,似乎是在保护它不让其再次受到哈德那可怕的伤害。
“看来是出不去了。”哈德扶住差点被藤蔓绊倒的海瑞妮,摸着墙壁说道。
“可恶……是谁没事找事关门啊!”海瑞妮不满地跺了跺脚,“这个破医院应该很久没有交电费了。”
“万一是你亲爱的哈特故意这么弄的的呢,真是无聊。”哈德的轻笑声让海瑞妮有些发抖,她不是很喜欢哈德的那句话。
“总之我们还是先要能看见东西吧,虽然这里很暗但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海瑞妮不禁又用了一些力紧紧抓着手中的盒子。
“你为哈特过成年生日应该带了十八岁庆祝蜡烛吧。”
“带了呀。”海瑞妮不解地抬头望,只能瞅见哈德头颅的轮廓以及那双就连黑暗也无法阻挡的鲜红色眼睛发出异样杀意凶光。
“点。”哈德很熟练地把手自然放在礼盒下抬起来,海瑞妮有种错觉他根本就能看清这里的所有东西,包括自己。
不过有哈德帮忙托着盒子下面很方便找蜡烛和打火机,如果再亮一点就好了,海瑞娜这么想着,慢慢地把礼盒丝带上夹着的蜡烛和火机推出来,可惜为了蛋糕和省钱着想,只有一根“一八”蜡烛,她干脆一把掰开作为两根,打火机细小的火焰点燃了蜡芯,在漆黑中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光芒。
真是糟糕透了。
海瑞妮清楚必须在这两根蜡烛全都燃化为蜡油之前必须找到离开的办法或者换一个新的照明工具和补给,不然少食多餐的哈德会因此体力不支无法抵御黑暗中的攻击,虽然身为公主胃的自己先倒下的几率会更大。
“哈德。”海瑞妮小声呼唤着自家弟弟的名字。
“姐姐?”
“如果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蛋糕。”海瑞妮刚想把盒子拆开却被对方的手止住了。
“回去再说,更何况这个不是给我的。”哈德往前走了一步示意她跟上一同探索,海瑞妮缓缓抬起腿慢慢地落下,显得格外小心。
借助蜡烛那微弱的烛光观察着四周,白色的墙壁没有灰尘,也没有碧绿的苔藓,偶尔还能看见神圣的雕像,有修女、教徒等,海瑞妮发现唱诗班小孩们的雕像并不是被雕刻为唱歌的模样,他们只是穿着唱诗班的衣服在玩耍,而且众多雕像中没有出现神父和教皇,这让她有些抓不着脑袋。
一路摸索到门诊室居然除雕像外没有任何东西阻拦让海瑞妮更加觉得奇怪了,不过门诊室的亮度意外地比挂号处强,她仿佛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坐在椅子,艰难地回忆起哈特给她寄的那封信里的内容来。
“致亲爱的海瑞妮·贝林女士:
我对您信中的遭遇感到痛心,很抱歉现在才有所听闻这件事,希望您能原谅我这过晚的祝愿,祝愿您能早日摆脱此事的阴影,再次抱歉我没有更好的词语来组织文字语句给您送上更好更诚意的祝福。
关于医院被废弃的事是真的,但是我依旧在这里生活,所以不必担心,不过我思索着这封信寄到您那儿的时候应该快到我生日了,是成年生日吧?应该是的,没错的,不会错的,一定是……我的成年礼不需要金钱,不需要回信,我求求您、恳求您、乞求您满足我这卑微渺小又可笑的愿望罢,就是……我能不能见见我亲爱的弟弟——哈德·希泊尔,求求您救救我,我快……坚持……不住了……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他了,我好想他,求求您了实现我的愿望吧,哈德……我……对不起……我……还是……不、要、再、见、他、了,对不起。我没有资格见他,我不应该与您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请您忘了我罢,我有罪,我没有理由与你们见面,就连对视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下贱的怪物……救救我、救救我,请拯救我吧……”
后面的字迹逐渐潦草起来,甚至没有写上日期与自己的结束语,皱巴巴的纸张除了有水痕以外还有被撕毁的痕迹,但的确和哈特所写的一样,在昨天海瑞妮就收到了这封信件,正要拆开信封时看见了背后鲜红的大字写着“不许拆开,请务必把它拿去销毁”。
虽然海瑞妮的确还是拆开了,入目了这从工整整洁的艺术字体逐渐演变成一条杂乱无章又一塌糊涂扭扭曲曲的红色心跳图,她皱着眉头勉强看完后。便打了电话叫哈德过来买了蛋糕和庆祝礼炮并计划着今天早上来到这里,给哈特一个惊喜。
不过现在却变成哈特先手给了他们两一个大大的“惊吓”,这惊喜到海瑞妮差点哇哇大叫,当然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可不是吓大的人。
“姐姐。”哈德叫了一声海瑞妮,使得她就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弓起身子蹦出椅,警觉地摆出战斗姿势准备好了厮杀的准备。
“是哈德啊……吓死我了。”定眼看清面前高大的金发男子是自己的弟弟,海瑞妮松了一口气。
“去病房。”哈德把一本病人入住记录递给她,借着小小的光亮可以看见上面写着“哈特·希泊尔,于67年12月1日突发神经病无法自我控制而胡言乱语,并有出手打人的攻击性行为,使用各种手段压制后暂时回复正常,经患者的学校与我院讨论后决定把其带到404病房进行隔离治疗,拒绝任何亲属的见面。”
“404病房么……”海瑞妮低头沉思,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计算着什么。
“四楼,病历13年。”哈德冷冰冰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海瑞妮认真盯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便拿起盒子和已经燃掉一点的蜡烛,拉开出去的房门向前走去,二人再次回归黑暗之中。
医院的楼层数不高,每一层都很宽阔,只是因为阶梯又高又长的原因让人从表面上看起来很高而已,唯独身为顶楼的四楼只有一个房间,写上404病房号的行为难免会引起病人的不满,不过谁都不知道哈特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也不会想去猜。
“终于到了,404病房。”海瑞妮把蜡烛递给哈德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按道理来说经常出去玩耍的她不应该这么疲惫,因为走上来的时候她观察了所有楼层,一楼的装饰风格很神圣,二楼是充满童真的打扮,三楼仿佛身处于自然之中,而四楼……
住着许多阴森恐怖的“怪物”。
整层楼都被涂得漆黑,还搭配许多色调不一的红色,墙上挂着许多因上色风格与楼层一样难以看清的画,海瑞妮没办法也没时间再去仔细欣赏,借着“一”蜡烛最后一丝火焰点燃了“八”蜡烛,她左右摸索着企图找到那么一丝丝门缝,真的太黑了,就算有蜡烛的光照也没办法一眼就能看见房门,过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404”的门缝。
“小心点。”哈德顺着门缝绕一圈摸到了门把手,他把手中的蜡烛还给海瑞妮后扭了扭,把手却丝纹不动,发出“咯咯”的报警声,“它被锁住了。”
“啊?”海瑞妮用力踹了一脚门,除了发出“咚”的巨大响声外,没有任何反应。“难不成要去找钥匙吗?”
“是的。”
“唉……”海瑞妮无奈地转回头去。
正要走到楼梯口时听见了一曲阴森怪异的吉他谱,从病房里传出来。
“你听到了吗?”海瑞妮转头朝房门的大致方向望去,音乐的确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是,演奏不错,曲风偏冷。”哈德伸出一只手有规律地上下打着节奏拍子,依靠微弱的烛光再次走到那个房间面前,开口接唱道“祝我生日快乐。”
吉他声在哈德接上这一句后停住了,海瑞妮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巴惊讶地张开变成o型。
“他之前唱过。”哈德再次扭动了把手,刻意发出很大的响声示意房间里的人儿过来迎客。
“是谁……”门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海瑞妮不解地抓了抓脑袋。哈特应该是男性,这声音却像是24岁左右的女性所发出的,就算哈特刚刚成年,不变为厚重的男音是很正常的,绝不可能保留着孩童的所有稚嫩语气利用发出女音来隐瞒他们,即使这名女性的声音也没有稚嫩的气息。
“哈德·希泊尔,送蛋糕的。”哈德干脆利落地告诉了名字和目的。
“呀,是戈德先生。”房里的女人很明显被吓着了,“我马上出来见您。”
“免了,解锁。”海瑞妮还在奇怪女人对哈德的称呼,身旁的男人拍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拽,把她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这怎么好意思呢,戈德先生,您可是主子的最后一根保持理智的稻草了。”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晃噪音,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十分认真观察才能看出来,有一种漆黑的浓烟似的东西贴敷在木门上,波涛汹涌地叫嚣着。
“自我意识型?他是有多无聊。”海瑞妮可以感受哈德抓住自己手臂的力度加大了一些,但没有让她发疼。
“咯咯咯,您的幻力也不稳定吧?”一只黑手从黑雾里露面,但它仿佛是从浴室洗澡后出来似的,贴附手臂的黑雾不久后就像水一样滴落在地,那只黑手没了黑水的保养很快就发白了,或者说这手本来就是白色的。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会有所变化。”哈德又用那只手牵引着海瑞妮往左右防备,“毕竟人总是要成长的,我不清楚也不在乎别人会长成什么样,但你不一样,我能清楚地看透你的所有,包括每天坐在病房无所事事地发呆生活、重复无聊可笑的习惯行为、惯出令人恶心的性格……”
“你……这是威吓我吗?”另一只手原本要全部伸出来却因为听到哈德的这些话停在了半空。
“少废话,赶紧给我好好重新做人!”哈德把海瑞妮推开,手中不知哪里拿出了一把剑砍向木门,木板立刻被劈成两半。
“吵死了,你这臭男人!”女人恼羞成怒的狂吼让整个医院都颤抖了起来,随后发狂地冲了过来。
“姐姐,跑!”哈德朝海瑞妮在的大致方向喊着。
黑暗中,海瑞妮只能听见一阵狂风划来的声音,看见一片漆黑的画面,那只“八”就算没有因为哈德这么一推而被扑灭,它的寿命也早已燃尽了,她知道像一个懦弱害怕的人后悔抱怨没多带长一些的蜡烛是无济于事的,反而会浪费哈德撑着的时间,况且女人愤怒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只好跟丢失盲杖的盲人一样回忆着之前的道路,摸着墙往四周探索。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海瑞妮·贝林,哈哈哈!”她听见了女人的狂笑声,“那么,我就把她抓起来吧,这样即使开了门,你也不会像一只蟑螂一样逃跑!”
“姐姐,找到她的弱点!”哈德的声音由大变小,直到海瑞妮完全听不见了,但她还是记住了哈德最后一句蚊子细语:“哈特的幻影能力不是全能型的,它发动需要条件,你只要找到‘开关’就能暂时让她进入休眠状态,我会尽量找到哈特本体让他解除幻影。”
“所以说是要坚持住吗?”但现在,海瑞妮无论怎样呼唤,回答她的就只有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耳边吹过的阵阵风声。
“海瑞妮·贝林,海瑞妮·贝林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是那个女人……不,幻影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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